与我拜堂的,是一只绑着红绸、精神萎靡的公鸡。司仪高声唱着吉祥话,
掩盖不住底下的窃窃私语。“冲喜……世子爷这身子,
怕是……”“谢家也真舍得……”“一个庶女罢了,能攀上侯府,已是造化。
”我顶着沉重的凤冠,隔着密不透风的盖头,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。好奇的,怜悯的,
更多的是看好戏的。主位上,婆母陈氏穿着诰命服制,面容端肃,眼神锐利,不见半分喜色。
而公公镇北侯,根本未曾露面。礼仪冗长而冰冷。我被簇拥着,送入所谓的“新房”。
听雪堂。名字雅致,却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,挥之不去。红烛高燃,映得满室奢华。
触目所及,皆是锦绣。我却只觉得冷。手脚冰凉,心也一点点沉下去。
独自坐在铺满“早生贵子”的喜床上,听着更漏滴答。外面隐约传来喧闹的劝酒声,
更衬得这新房死寂一片。这一坐,便是天明。无人进来。直到天色泛白,
一个穿着体面、神色倨傲的大丫鬟推门而入,身后跟着两个手捧铜盆、巾帕的小丫鬟。
“奴婢含翠,奉夫人之命,来伺候少夫人梳洗。”她语气平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,
“世子爷昨夜病情反复,折腾了一宿,刚歇下。夫人吩咐了,少夫人梳洗后,
便过去伺候汤药。”我站起身,腿脚因久坐而麻木。
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、眼下带着青黑的陌生女子,我深吸一口气。李承钰。
这就是我的夫君。第三节 寒天听雪堂的主内室,药气更浓。我端着黑漆托盘,
上面放着刚煎好的药碗,一步步走向那张雕花拔步床。纱帐被金钩挽起,我看清了榻上的人。
他很年轻,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。脸色是久病的苍白,薄唇紧抿,鼻梁高挺,眉眼深邃,
即使闭着眼,也掩不住那份过于凌厉的俊美。只是那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脆弱。
这便是李承钰。镇北侯世子。我正要开口喊他,他倏然睁开了眼。那双眸子,
黑得深沉不见底。他没有丝毫刚醒的朦胧,神情只有清晰的厌恶与警惕。“出去。
”他的声音虚弱...